吴迪

　　宿舍里很难得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有一拨在楼下把个地主斗到个天昏地暗；还有一部分，就着刚刚吃晚饭时候耳朵里刮到的风声，这些小子恐怕出去找网吧上了。凭心而论，我是很佩服这些人的，居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找到网吧的说。

　　晚上风很大，舒服的坐在风口上，我一面享受着疲劳了一天之后得到的片刻休憩时光，一面翻看着演习流程预案，脑袋里一面盘算着一排所要面对的任务。除了共同科目之外，我们一排分到的考核项目是射击考核、搜索排除爆炸物和安居小区里的拯救人质行动。这三个任务共同的特点都是含有一定的危险成分在内，谁叫咱们是一排呢，我拍了拍脑袋，开始一项项的去研究。

　　射击考核虽然是固定靶位射击，但是射击本身就是一个有着隐含危险的项目。虽然军队年年强调安全，但是在射击考核时发生的事故也是最多的。我可以不担心他们的能力，但是必须要加强安全性的教育，让这些老把安全意识丢在脑后的人长点记性。一旦射击上发生什么问题，不要说是我抗不了，恐怕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负担不起这个责任。先不去多考虑，等明天上午先实弹射击一次，看看效果，然后根据情况再做具体的调整。我在预案的章节下用红笔重重写下了“强调安全”四个字。

　　接下来，就是轮到排除搜索和排除爆炸物了。看着演习预案的通报，恐怕不会给什么难拆的东西出来。可是……恐怖分子的背景是东突，如果联系上那个，因素就复杂了啊。东突分子不少都是精通地雷和爆炸物品的，说不定前面杀伤三人只是麻痹排弹人员的策略？没这个可能，演指不会把演习情况弄到那样扑朔迷离。我自己否定了我自己刚才的看法。倒不是说演指坏话，只是想要他们的脑筋多绕两个弯，还不如期待母猪会上树来得简单一些。看样子，在这个问题上我是操心不来了。只能信任那些从工兵营出身，而且正在接受特训的家伙身上了。不过我还是写了到考核当天要注意的重点：仔细检查、小心辨认、确认物品、慎重拆除（请求支援）。

　　最后，就是这次演习的重头戏，拯救人质。反恐演习嘛，自然少不了这个。我以前从未接受过反恐背景的训练，所以这次我和大家一样都是门外汉。而且不知道演指会如何考察，所以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看看演习流程预案，大体上应该分为包围、政策攻心和谈以及和谈失败时候的强攻部分。今天营长说了，担任政治攻心任务的排指导员，他会派一个通信工程学院毕业的少尉来协助我，到时候由他指挥三班进行政策攻心和和谈工作。看来我要思考的重点得放在担负进攻任务的一班和掩护任务的二班身上。虽然咱没吃过猪肉，但可看见过猪跑。电视、电影中那些铺天盖地的警匪片，把这种情节已经渲染到连八十岁老太都能指挥反恐的地步了。我所要做的，是去除里面那些让人目眩的噱头，去除我们队员做不到的动作和要求。一切要以实用和到位为第一考虑。不就是多了个人质，我可以把步兵战术动作考核中的攻占敌工事的大纲照搬过来嘛。至于人质嘛……现在先不去考虑他。我还没奢望我们这些人能够和经过特种训练的特种部队相比。注意跑位、隐蔽和袭击的突然性恐怕是我们应当改良的部分。看来在合适的时间我应该和韩参谋交流一下看法……

　　“HI，排长，我们回来了！”

　　正想到这里，一大票出去上网的家伙们哗啦啦的回来了从他们兴奋劲上可以看出铁定是找到网吧了。“怎么样，找到网吧了没？”

　　“那当然！排长，你不知道，翻过一个山头就是商院，学校旁边怎么可能没网吧呢？”

　　“哼哼。”我鼻孔里没出什么好气，“恐怕这么兴奋不会单纯是为了个网吧吧？丫丫的，让你们跑五公里的时候一个个和熊一样。现在去上网，翻山也成了乐趣。”

　　“那是～动力不一样嘛。要是跑五公里的时候排长派发人民币，兄弟们个个一顶一的棒。嗳排长，商院可开学了，美女如云啊。”

　　“你就发梦吧你，天上掉冰雹砸你还差不多。还有，少动商院女生的主意，在训练时间内要是出了问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明白～，排长你的意思是等考核完了让我们怎么样都行？”

　　我合上预案，弯腰从床下拿出脸盆：“到那个时候，我可就没义务管你们了。就任由你们这些家伙自生自灭去。”

　　在我走出门的那刻，我听见里面在喊：“排长，明天和我们一起去网吧吧？那里美女可多啊，训练了一天，正好去那里看美女放松放松。”


　　今天的月亮特别的皎洁，被蚊子骚扰的难以入眠的我爬了起来，穿上外套，慢慢踱到外面。任由强劲的山风吹在脸上。明天就要第一次实弹射击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啊。

　　“什么人？口令！”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有人喝问道。

　　我这才发觉我已经走出了住宿区，信步由缰中居然走到了靶场。看来……真是随心而动啊。“三个代表！”瞧这口令……我都无语的说。

　　“是预备役集训的人吧？请赶快离开宵禁区。”一个端着81-的哨兵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做手势要我离开这个地方。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和哨兵说了声抱歉，我只好按原路返回。我还没有在教导队闹事的想法，况且……只出现了一个哨兵，另外那个呢？恐怕正在某处隐秘的地方瞄准着我呢吧？夜也深了，还是早点回去是正理。不然明天就要出现个国宝级的排长了。

吴迪

　　说实话，枪拿过来我就失望到一塌糊涂了。昨天训练的时候，听靶场的枪声很陌生，一问才知道是在进行95枪械的射击考核。当时营长N牛的保证：你们明天也拿这个枪打。可是可是，现在拿过来的是什么？56式冲锋枪……天啊，难道预备役只有这个待遇么？最起码也拿个81-过来啊。

　　营长眼睛一瞪：“本来打算给你们拿95的，但是刚刚咨询过演指，考核指定是56。所以，从实战出发，还是拿56式熟悉吧。”

　　这个解释是合情又合理，但我私下里怀疑是营长的面子不够才借不到95。不过呢，为了考核考虑，还是用56练习比较好。因为95枪械的精度比较高，指哪儿打哪儿。而56枪械则有个枪械熟练度和凭借经验微调的成分在里面。现在说什么都没什么意思，还是安排射击训练吧。

　　八个靶位，射击距离一百米，微风，56式冲锋枪单发射击，三发校准，五发考核。理论上来说对于一排的众人都不是什么难事。可前八名上去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居然考核的5发中，八人加起来的成绩不超过170环。营长的脸绿了，我的脸也出奇的难看。

　　“营长，我去看看。”得到他的许可后，我拿起支56式，卧姿、瞄准、射击！啪的一声，黄土溅起。根本不用等那边报靶，我就知道，向左偏了两度左右。修正，瞄准，继续射击！这次感觉上靶子了。不一会电话成绩报告，8环。看来还得调整一下，我摇了摇头：“营长，这些枪的准星根本没有校准。一班长、二班长、三班长，各自校准枪械！”

…………校枪之后的成绩果然就不一样了。两个小时的射击下来，基本上 大家稳定在35-44环左右。特别好的当然也有，象二班长两次都打了48环；最差的自然是那四个没当过兵的。三个人虽然差点，但还能对付，只有一个，两次考核射击、10发子弹全部脱靶。我对他已经是没有什么言语了。如果到时候一排要全员考核，还得和营长说说，把这种光蛋王调去其他排才是正理。


　　吃过午饭，早早爬上了床，以补昨天的睡眠不足。刚有一丝丝睡意，就被几个家伙给弄醒了：“排长，单位通知我下午面试。向你请假。”“排长，我也是。”

　　“面试？是真的么？”我心里明白肯定是这些小子想出去放松一下。

　　“当然啊，你看手机。”两个小子理直气壮的把手机屏幕递到我眼前。

　　那只是两条短消息，我暗自冷笑，哼哼，恐怕是互相发的，然后来找我请假吧。但是并不想点穿：“这样啊，那我最好打个电话核实一下。来，把那个单位的号码告诉我。”

　　“排长，不用了吧……”两个小子的脸立刻成了苦瓜。

　　我有必要做坏人么？突然脑袋里跳出了这个想法。是啊，不就是一次预备役集训嘛。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较真的好。“好吧，明天上午集训开始前归队。”

　　“谢谢排长！”两个小子没想到我能放过他们，欢天喜地的跑回自己的铺位准备去了。

　　我刚打算躺下，脖子一扭，发现旁边还站着个：“那么你呢？”

　　“排长，我要请假做手术。”

　　“！！！”我倒，居然为了出去，连要做手术的谎都说出来了。我的语言里带着一丝讽刺：“你不会挑这个时候去做某物的环切术吧？”

　　“排长，我肾结石，在四院预约好今天下午做超声波碎石的。”说着，他从迷彩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叠医院的单据和证明。

　　看走眼了啊，翻看着那些单据，我有些抱歉：“许继伟同志，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武断了。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够翻山么？你等一下，我去向营长请示，看看是否能够派车送你去医院。”

　　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我看见他的手悄悄的压向了自己的腰部：“没关系的，排长，我能坚持。”

　　“既然来集训了，作为排长的我就该对你们负责。有病最忌讳硬抗了，看你那个样子还是坐车过去比较妥当，尤其你下午还要手术。你等着，我去找营长。”

　　营长听到这件事也相当的重视，原本要亲自开车把他送去医院。但正巧有某个街道来慰问他们街道前来集训的人，于是答应顺路捎带，就连另外两个混帐小子，也搭上了回家的顺风车。

　　他们走的时候，我们排的其他人几乎都涌到了阳台上，眼巴巴的看着几个人回归花花世界。给我的感觉就象是同狱的囚犯看见自己的伙伴获得假释那么可怜。我不禁没好气的喊：“统统给我睡觉！不然下午加考一次五公里。”顿时，一票家伙冲回了自己的床，午后的世界再一次回归宁静。

吴迪

TO：橘子  目前我的确是任何酒类都不碰。

吴迪

　　“排长和我们一起去网吧吧？”王佳很友好的坐在了我的旁边。他已经把散发着汗酸臭的迷彩服换了下去，穿上了我不知道的、但铁定是名牌的服装。

　　“你洗澡倒是很快嘛。好象还喷了古龙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根本就打算是去泡MM去。”我换上了体能训练服，“我还是去打篮球比较好。”

　　“走嘛，走嘛。精力旺盛的排长同志。少打一天篮球不会死人的。”王佳根本不想让我有反对的机会。

　　“告诉我，你硬要拖我过去干什么？”我拿开了他拖我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脸。

　　“这个，那个”王佳的笑容有点点尴尬，“有大排长你一起去，我们晚上回来就不会被岗哨盘询了。”

　　友善的笑了一下，其实我内心并不反对上网，毕竟所以当王佳说出他真实的想法之后，我点头同意了他的邀约。


　　去网吧的路还真是远啊，在翻过一个山头之后，我们终于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个网吧。这里看上去条件还不错，上下两层，估摸大概有两百多台机器吧。王佳那个小子呢？晕，我才打量了一下网吧，他就已经扎到美女比较多的那个区了。当初也有两年把精力放在维持网吧的正常的运作呢，可以说当年基本是把网吧当家，把家当作休息旅社一般的努力工作，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一丝感慨。

　　“请问您有上网卡么？”收银小姐看我第一次来，很有礼貌的问。

　　“啊，啊，是的。我有。”被她打断思绪的我掏出卡递了上去。

　　“要加会员吗？”

　　“加吧，我淡淡的说。”‘要加会员吗？’这句话我都记不清楚自己说过多少次了，我依然很感慨。

　　“请输入密码。顺便说一句，先生，你的卡号很不错嘛。”

　　我伸手在她递过来的小键盘上输入自己的密码，一面回答着：“是啊，当初在网吧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挑的。”

　　“当初？”她一双疑问的眼睛看着我，手里并没忘记把卡还我。

　　“是啊，年初拆伙了，网吧也转让掉了。小姐，帮我拿四瓶可乐进来。对象嘛，当然是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我接过卡，留下可乐和充会员卡的钱，转身走进了网吧。找了一台角落里的电脑坐下。不得不承认电脑更新换代的迅速。这里的主流配置都是P4 2.0G，内存512M，显示器也都是19寸的。更有一个区是21寸的大屏幕。打开电脑，习惯性的隐身上了QQ。在线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却都是不说话的沉默朋友。算了，也没什么事情找人，就这么隐着吧。

　　“你的可乐。”送可乐过来的是个年青男子，看样子是那个收银的男朋友。

　　“谢谢，放旁边吧。”我随手打开了我常去的网站。其实，这些年的网上下来，常去的网不多了，算算只有三个，外加为了看新闻去的新浪，收信要跑的163而已。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没有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因此在很多时候我会选择做一个潜水者。看着论坛里一个个年轻的话题，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抑或是……代沟？随即用力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屏弃出我的思维。

　　周围的年轻人很多，语聊、视频的更多。一些毫无意义的、对着话筒的骂街，让我这个坐在他们近邻的耳朵不得安生。骂人者男女都有，不骂街的时候看上去是一个个俊男靓女，但中国的国标骂人文字功底在他们口中简直锤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若是为了某些事情争执起纠纷而骂倒也罢了，可在这网上既无怨无仇，为啥就老是问候人家家里亲人，问候某些身体器官呢？本不想去管这些闲事，我也没这个资格，于是把套上耳机，加大MP3的声音，想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没想到，这骂声仍然朗朗不绝于耳，尤其是一男的，我敢打包票，把他扔广场上骂两个小时绝对不带重样的。

　　一些正常上网的人受不了这种噪音的污染，纷纷转移机位，以求安生。而我此时，突然脑袋里跳出了这么句：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是啊，都是交一样费用的，为什么我们要听到这种垃圾的嘶嚎。键盘往前一推，站起来向他那里走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那小子仍然兀自不觉的骂得个起劲。我上前拍拍他肩：“请文明上网。”

…………没有反应，尤自继续。

　　不再说话，我弯腰重起他机器电源。这下子这小子跳了起来，食指几乎戳到了我的鼻梁：“你他妈的有病啊。”

　　“请文明上网。”

　　“老板！老板呢！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请来这么个不长眼睛的网管？”看样子他把我认作是网管了，正回头咆哮着喊老板。

　　“不用喊了，我不是网管。”

　　“操，那你是欠揍啊！”说着挥拳就要打过来。

　　我一步都没有动，就在他认为就要打到我的时候，他的手被另外一只大手给扳住了：“怎么，想练练？”接近一米九、体重快二百的王佳适时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你你，你又是什么人。”看着王佳魁梧的身胚，他的话语中有一丝的发颤。

　　“从刚才你那张没刷牙的脏嘴里就没冒过好词。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安静上网，要么给我滚出去。”王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恶狠狠的恐吓着。

　　“有本事就留下，本大爷呆会回来收拾你们。”那个家伙在狼狈跑出网吧时还不忘记撂下句狠话。

　　我和王佳对视了一眼，WHO怕WHO！于是我们仍然安然不动的坐在原来位置上上网。王佳看来是泡到哪个MML了，不停的在发短消息。我耸了耸肩，他应该能归到白马王子那种长相里去，有这种福分自然不希奇。随手打开新浪网页，奥运究竟又拿了几块金牌？作为国人的我还是有必要去了解一下的。尤其是要关注国人最大的亮点——刘翔的110米栏决赛，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明天。老实说，我并不是很看好他的夺金实力（事实证明我错了），但是不管是报纸、网络、还是电视媒体，都给予了他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期待。突然，一条消息跳入我的眼帘：北京时间8月26日凌晨，中国选手刘翔再度亮相男子110米栏，在第二轮预赛中，他以13秒26的成绩获得小组第一，顺利进入半决赛。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赛前被认为是刘翔最大对手的美国名将阿兰·约翰逊由于被栏架绊倒，无缘晋级。啊？这也行，难道上帝使用了他尊贵的上帝之腿绊倒了约翰逊？不过也不奇怪了，那个美国艾默斯在决赛中居然打错靶位得到零环的成绩都可能发生，摔倒就实在不是一件希奇的事情了。

　　约莫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随着一阵由远到近的摩托车轰鸣声，那家伙带了大概有七八个一样长的歪瓜裂枣的家伙回来了，不少手里还拿着砍刀之类的管制刀具。“刚才那两个王八蛋呢？老子带人来了，乖乖的给我出来！”

　　我心里不由得一紧，打架不是什么发愁的事情，但是对方手里的东西倒的确有威胁。我站起身，顺手将折叠椅收拢抓在右手。看了王佳一眼，这小子居然很神定气闲，虽然人站起来了，可还是在给不知道哪个MM在发着短消息。

　　“里面不方便，跟兄弟们出去谈谈。”为首的家伙用大拇指往身后的门外指了一指。

　　“恩恩，去谈谈就谈谈，这里面空间太小，不适合我们活动。”王佳居然什么没拿就走了出去。算了，既然是去外面，拖着张凳子好象给人胆怯的感觉，还是到外面再临时寻觅合适的家什吧。于是，放下手中的椅子，也跟着走了出去。当然，我当时的精神是紧绷到了极点，随时防备着跟在我后面出来的那帮小崽子们动手。一出门，我几乎没翻倒，一排其他32个人齐刷刷的站在那里，手里清一色的警棍盾牌。“排长，你的！”邵楚阳把我的那副递了过来。

　　“今夜是个打架的季节～”陈玺看来很兴奋，已经把头盔上的面罩拉了下来。再回头看看那些适才气焰嚣张的小崽子，一个个都蔫掉了。

　　“一班长，把他们给围好了！老板，打电话给派出所，说这里有流氓聚众闹事！”心完全放回肚子的我喊着。

　　派出所来人很快，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当询问为什么发生的时候，我们自然是口径一致：我预备役一排正在晚间拉练，看见路边网吧发生纠纷，于是过来义务维持治安，以尽到一个好市民的职责。负责记录报案的民警笑了笑。我想他也明白，哪里预备役拉练的时候还带着警棍盾牌的说，反正大家心照不宣就照此记录吧。

　　往回走的时候，陈玺有些埋怨我：“排长，刚才干吗不先揍他们一顿再交给警察。瞧那几个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角色我就来气。”

　　“得拉，要真打起来，那我们可就有得交代问题了。那几个小子恐怕派出所也早就混熟了。真打伤几个的话，派出所那边肯定会和教导队联系、通报情况了。警察那面是不担心，可教导队这边咱们可就黄汤歇菜了。还是安稳把集训搞完是正事。”

　　“得，排长！你要安稳搞完，刚才就不要去重起人家电源嘛。”王佳很泄气的说

　　“靠，你认为我不想打啊！只是你们这样全副武装的过来，你认为人家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难道是火星来的武装生物？一群不动脑筋的猪头。”

　　“那怎办？”

　　“没事，明天便装过来，看到再说。”

吴迪

　　上午还是在靶场进行适应性训练。中午，我抽空来到了韩参谋的房间。他正在观看奥运赛事的重播。看到我进来，韩参谋很高兴的说道：“来来来，一起看。中国田径上有了历史性突破——刘翔拿金牌了！”

　　“韩参谋，我来是想请教一下围捕歹徒时候的线路走向问题。”

　　一听说是训练上的事情，韩参谋便关掉了电视：“请教谈不上，一起研究研究吧。”

　　“韩参谋，由于我们不知道考核楼大体的情况，所以没法设计比较好的运动计划。所以想请你给我们参谋参谋。”

　　韩参谋笑了笑，掏出一支钢笔，在他那本预案的背后画起了示意图：“考核中心我去过。如果今年不出意外的话，用来模拟安居小区的楼应该还是那幢已经废弃的三层办公楼。门前么，大约有两个半篮球场的空地，四周比较空旷，可以用来做掩护的地方不是很多。在这个位置……”说着，他用钢笔划了两道虚线，“距离大楼正前方二十五米左右有一条用于排水的防洪沟。理论上讲，政策攻心小组和掩护小组都将在这里分散开。”

　　我虚心的记录着他的讲解。“那个，在那栋楼的后面和左右两边是什么地形？”

　　“不要考虑从后方靠近，因为后面是院墙。按照我们人员的目前水平，花哨动作是完成不来的。我记得担任进攻的是两组人吧？”

　　“是的，我和一班长各带领一组。我的想法是从左右两翼低姿运动到楼的两侧，然后再贴墙根绕到正面进攻。”

　　“你们也只有正面一条路，后面和左右侧的窗子都有防盗栅栏。不过正面的没有。因为正面窗户进去不直接是房间，而是一条走廊。我个人认为突击组最好能身手反应快点，从窗子里进去。不要一鼓作气都从正门挤
进去，那样裁判给的分不会很高的。”

　　“恩恩，我明白。”

　　“关于队形，以低姿的三角队形，呈蛇行前进，121的交替掩护动作。这个在步兵修习科目里应该有提到过。”

　　“韩参谋，那么我们进楼怎么判断突击成功呢？这个是我最弄不清楚的地方。”

　　“这个要看了。往年都是只考核政策攻心的喊话技巧以及突击组的运动和迂回。进楼之后就不设考试项目了。”

　　“那不是形式主义？到最实质的内容时候反而不考了？”我有点郁闷。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韩参谋说道，“这种事情只能心知肚明，不要放在嘴边说，会吃亏的。还有，我说的只是往年的通常情况。今年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因为大军区的意思是要抓到实质性内容。”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打扰你休息了，韩参谋。您先休息一会吧。下午再来我们一排指导实际工作。”

　　“那我就不留你了。”韩参谋也没和我客套什么，又继续打开了电视。


　　下午是全连的警棍盾牌术合练，我很高兴的看到大伙有两天没练，但是动作套路还是一点没生疏。队列散开的时候也规范和标准了许多。偷眼看看营长，虽然脸上尽量不表露出笑容，可上翘的嘴角还是把他的满意表露的一览无余。

　　休息的时候，王佳悄悄的喊我：“排长，今天晚上怎么安排？”

　　我知道他是在问揍人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想发生过火的冲突，那样一来有人会受伤，二来肯定会惊动教导队、乃至军区。集训期间举众斗殴——这个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就象火星撞地球一样，会被上纲上线的。但我也同样明白，如果是阻止他们的话，这种情绪问题积累起来同样严重。说老实话对外打架总比自己窝里斗强。用我上军校时候中队长的话来说：对外，那是展现你们精神面貌和战斗能力的事情；对内，那叫内讧、叫做捧不起的阿斗。我想了想，道：“去！人先不要太多。找两个对方比较陌生的面孔进去看看虚实。有什么事情手机联系。王佳，反正你和我是事主，我们稍微晚点进去。前面进的和我们装着先不认识。如果动起手来也好有突然的照应。其他人暂时别去了，毕竟路挺远的。”

　　“排长，没事。有热闹咋能忘记大家呢。昨天我和旁边的MM聊了一会，那附近还有两家网吧呢。如果你认为这么多人一起去让老板难堪的话。让顾老虎先把其他人带到旁边的网吧去，有事招呼起来也近。”王佳建议道。

　　“好吧。”我做出了妥协，“注意，动手的时候不要太狠了。毕竟那些家伙才半大不小的毛头。”

　　“就是这些人才不知道轻重。不教训一下，等我们走了，他们还是这里的大爷。”陈玺不已为然的说。

　　这时，值日的二排长黄毛吹响了集合的哨子。我顺势起身：“好拉，你也是从半大不小的年代过来的。来来来，训练了。大家都起来！”

吴迪

　　吃过晚饭，我洗完饭盆正往宿舍楼走，二排长黄毛和三排长铁人一左一右，很是亲热的搭着我的肩头：“一排长，据说今天晚上要干架啊。怎么样？要兄弟们帮忙么？”

　　一群的乌鸦从我的脑袋上飞过，居然这个事情都跑到他们耳朵里去了。我强自装出镇静的样子：“哪有？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只是兄弟们在这里集训累了，晚上出去上上网放松一下而已。”

　　“奥？放松一下要带着警棍盾牌的么？”黄毛的脸上露出坏坏的笑，“昨天要不是我们二排帮忙，你们一排那个样子能通过岗哨的么？”

　　三排长铁人也敲着边鼓道：“就是，好歹都是一起集训的兄弟。这么有趣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们，太不仗义了。”

　　我停下了脚步，用压低了的声音严肃的说：“这事很有趣么？要闹大了就麻烦了。拜托你们两个都是排长，就别给我添乱了。”

　　两个人也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昨天的事情多半上面都知道了。你们今天再这么大规模的出去，恐怕瞒不住谁。要事情光出在一排，够你喝一壶的。所以做兄弟的是想拉你一把，法不责众的说。”

　　“是嘛，上面已经知道了啊。”我暗自沉吟。幸亏昨天没有动手，只是把他们移交给了派出所，不然的话……这件事，我越想越汗水涔涔。

　　“知道怕了吧，怎么样？要兄弟们帮忙么？”

　　“怎么帮？营长应该会盯着我们啊。”

　　“那当然是咱兄弟帮你拉，我们拖营长和连长打牌，你们就闪先拉。注意，今天别从门走，除非想被抓现行。”黄毛一脸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表情。

　　“谢了，我明白。”我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不过别摆那POSE。因为你老是挂在口边的话让我寒毛凛凛。”

　　“哪句？”他疑惑不解。

   “就是你的经典名句：‘没事的时候我为朋友两肋插刀，有事的时候我插朋友两刀。’不过还是感谢你们帮忙。”留下了一个发愣的黄毛，和一个惊讶的铁人站在饭堂的门外。


　　看着营长和连长被他们两个拖进去打牌之后，我们开始了今天的外出计划。正门肯定是不能随便出了。因此，西侧训练场边那个没有被填堵好的缺口，成了我们出去的最好选择。不过这个时候的我们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此时正拿着望远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尽收这个人的眼底。

　　和昨天一样我们气喘喘的跑到了网吧，和昨天不一样的是大家基本都穿着便装。一进门，服务的态度让我们很是诧异：老板亲自出来迎接我和王佳两个，领到19寸液晶区，早就有两台机器为我们开好了。“呃，请问老板，这是做什么呢？”我有点疑惑。

　　“哈哈，哈哈。”老板打着哈哈，“两位同志是当兵的吧，军民一家亲嘛。中秋快到了，所以嘛……”

　　我和王佳脑门上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汗——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等老板安排我们坐好，转身离开的时候，王佳悄悄的凑近我的耳朵：“高、排长你实在是高！”

　　“？”我疑惑的看了看有点花痴样子的王佳。

　　“排长，原来你霸王餐吃出经验了。连免费上机的招数也深谙于心了。”王佳的笑容实在是很欠揍。

　　“我也不知道会这个样子。”我耸了耸肩。

　　“九成是怕排长你的破坏力啊，昨天那么多全副武装的警棍盾牌，老板哪里见过如此场面。”王佳说道，“人家开网吧，自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的人都是你发短信叫来的吧？”

　　“哪有，是排长大人英明神武，一统江湖的结果。”

　　呕……我做出呕吐状：“你就别恶心我了。”

　　“来来来，两位，喝饮料。”网吧老板很是热情，拿了两瓶冰冻的冰薄荷雪碧过来。

　　“这怎么可以。还有，我们只是预备役集训，已经退出现役了。”我站了起来，一是说明身份，省得老板误会，二是实在不好意思。

　　“我也当过兵啊。”老板看上去有一点感慨，“你们坐，你们坐。既然大家都脱下了军装，这雪碧就当我们为那个年代喝得总可以了吧？”

　　“不瞒你说，老板。我也和朋友合作了两年多的网吧啊。”我喝了一口老板递上来的雪碧。

　　“听伙计说了。为什么后来不开了？”老板有点疑问。

　　“合作的不想继续了，因为我们那里不太景气，二一个是各种地方都在伸手往网吧要钱。不象老板你这里啊，生意热热火火的。”

　　“也难做啊。”老板见遇到知音，长叹了一声，“虽然生意还不错，可是各种费用太多，加上机器的更新换代，实在是……刚刚够维持啊。”

　　“我明白，我明白！”我点着头，“昨天给你店里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他叹了口气，又深深的抽了口烟，郁闷的说：“其实我也讨厌那帮混小子，整天粗言秽语，有不少顾客都被这些人给吓跑了。可是我是老板，又不能和他们发生冲突。俗话说和气生财嘛是不是。”

　　“是啊，出来做，就知道什么都不容易啊。”对此我是颇有同感。

　　…………

　　“你们先上网吧，我还得去修几台机器。不好意思啊。”老板在和我们扯了一会家常之后起身告辞。（主要是我在和老板聊，王佳那个小子早就在网上和MM视频到不亦乐乎的地步了。）

　　我们等到快九点，那帮小子还是没来。“排长，看来是没戏了。我们得走了啊。”王佳看了看时间。

　　“得了，我们不等了。王佳，你到里面和老板说一声我们走了。”在路过帐台的时候，我特意把15元费用递给了收银的小姐。

　　“老板交代过不收两位费用的啊。”收银小姐没有接我递过去的钱。

　　我笑了：“你老板有他的想法，但我们有我们的原则。这个是绝对不能够违反的纪律。你就这么和他说，他会明白的。”

吴迪

　　第二天早上整完队刚要带开跑步。已经快被大家所遗忘的连指导员，那个没坏事不出现的老头再一次出现在指挥员的位置上：“一排留一下，二排、三排带开跑步。”

　　大家是鸦雀无声，谁心里都明白——老头留我们下来，铁定是为了这两天在外面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老家伙究竟嗅到了多少，是已经掌握了一些，还是说只是空穴来风借此来敲打敲打我们。

　　“同志们！请稍息。我说同志们呐，集训的确艰苦，这也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十天算长么，不算吧？各位大多数都是军旅里过来的，怎么就连十天都坚持不了呢？这两天，就你们一排，松松垮垮，一到晚间休息的时候都放了鸽子。警通连的同志向我反映，每天晚上，我们一排的人就象出去赶集一般，三三两两的往外跑。这里是军队，不是各位的疗养院。一排长，出列！”

　　“到！”我答应了一声，向前迈出了一步。

　　老头很可恶，居然戴上副老花眼镜仔细的看我。看得我是脊梁骨发毛，心底发虚。身后的排里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也幸亏这笑声把老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笑什么笑，很好笑吗？是哪位同志笑的，我请他到前面来给大家讲一讲他所看到的可笑之事。”

　　后面的声音顿时消失，诺大的操场上，只有山谷中呼呼吹过的风声。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一部前苏联影片的名字《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一排长，请你向我解释两件事情。第一、前天晚上，为什么一排全体携带警棍盾牌外出？第二、昨天在通知了门岗不放行之后，为什么走西侧训练场还是溜了出去？而且我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你这个排长头带得好啊！”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情绪，大声吼道：“报告指导员！为了强化锻炼，因此我排携带警棍盾牌进行强行军训练；此外夜晚休息时间的夜生活不丰富，所以昨天我决定让他们去网吧放松放松，因此穿了便装。回答完毕！”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嘛。”指导员冷笑道，“你们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会不知道？还强化训练，正常训练时候不偷懒就不错了。夜生活不丰富是吧？是不是还要求教导队联系联系和某个学校搞个军民舞会啊？”

　　“报告！一排全体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一排长，我提醒你，集训还有两天多就结束了。在结束前绝对不可以出什么乱子。还有，从今天晚上起，一律不准私自外出。我要不定时抽查。”

　　“指导员，您的指示就这么多吧？那我们就带开跑步了。”我急于想结束这越描越黑的谈话。

　　正欲回头的指导员突然停了下来：“你不提醒差点忘记了，不是你们要求强化训练嘛。那么今天你们一排就跑十圈好了。反正也就比平常多了五公里而已。”

　　当时的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我没事提醒他那个做什么。


　　十公里跑下来，可以让人体会到岁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荒废了五年后的感觉……真是象从冰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湿淋淋的。汗水不是慢慢的渗出皮肤，而是如同身体漏了一般争先恐后的往外奔出。用毛巾刚擦到前胸，脑袋上的汗又奔流不息了。

　　“报告！”二排的一名跑来，“营长叫你开会。”

　　“我知道了。”也不高兴把湿漉漉的汗衫再穿回身上，顺手一抓，就这么样子走向了会议室。门没有关上，但我还是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进来吧。”营长没有介意我衣冠不整，毕竟十公里全速奔跑下来，不管君子还是淑女，都很难维系他们自身的形象。更何况我好象还没那么很讲求个人造型。看到我落座后，营长也没什么客套的话语，直接丢了颗子弹过来：“考核指挥部决定了。突击组进楼之后，使用这种染料子弹。”

　　我的嘴当时一定张的很大，大到可以塞进一个苹果的地步。“难道演指要搞一场WAR GAME的彩弹射击？”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拦你。不过……”营长的脸色开始逐渐严肃，“但是不是自己人和自己人玩过家家酒。演指规定，反正每天两个区参加考核，A区出恐怖分子给B区考核，B区出恐怖分子给A区考核。也就是说：恐怖分子的强弱，直接影响到本区的考核成绩。”

　　“这么变态？”我有点愤怒，拿起那颗没有弹头的染料弹，“楼里空间那么小，这种里面虽然是染料，但是打人一样会痛啊。如果射击位置不对，更有可能造成受伤的。　研制这东西的时候，好象是三米内绝对禁止开枪，五米之内不允许开枪的要求啊。”

　　“会给你们配防弹衣和全防护头盔，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大家提高安全防护意识。”

　　“这个动案是哪个白痴做的。”我不禁拍案而起，“他有没经过实地测试？车不是靠关门就造得出来的。”坦白说，我对这种不切实际的动案是深恶痛绝的。多年前曾有一次，而现在，现在这种隐藏着危险因素的动案又一次跳到了我所面对的桌面上。

　　“不管你反对也好，赞同也好，这个是经过批准下来的实施计划。所以我们就要考虑它的可行性，并把危险降低到最低的程度。而且，既然两区出人互考，我们在努力争分的前提下，也要不失时机的打击对手。因此，组织上在讨论之后决定，由韩参谋担任突击组组长；而你，要挑选三名得力的手下……”

　　“？？难道？要我去做东突分子？”

　　营长点了点头，引证了我的想法：“根据这两天射击成绩来看，你发挥基本稳定，所以我们区决定挑选你担任东突的头子阿提木·买卖提。”

　　我喉头里一阵无力的呻吟，看了看那几张正襟危坐的脸：“这个事情没有回转余地？”

　　“没有。”

　　这一定是报复，一定是！看着指导员那张干瘪到起橘子皮的老脸，我真想跳过去，拎起他的脖子，用力的晃散这个老阴谋家的骨架。可惜，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做这件事情。“事先声明：反正我对这个动案持保留态度。万一在演习中出现任何问题，我不担任何责任。”

　　就这样，距离考核的日子又进了一步，究竟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此刻的谁也不清楚。在命运的车轮下，的确每个人都很渺小。

吴迪

　　本来还想为了三十号那天记叙一番，只是打破了脑袋，也只没想到什么值得描述的东西。原因无它，第二天要考核了，为了不浪费体力，所以只上午合练了一次流程（五公里越野没跑），然后就解散休息了。晚上加餐，每桌八人十六个菜，按照营长的意思就是只有吃好，第二天才有能量！我们心里暗自道，这临时抱的佛脚究竟有什么用啊。早有补的意思，就该从第一天调整饮食结构。而不是到现在来暴饮暴食。不过呢，有得吃总归是好的。

　　对了对了，另一个值得记住的是那天的熄灯时间——9点整。出发点同样是为了第二天的考核。由于气温下降，当夜蚊子倒也合作，没有来骚扰我们。让我们能够安然的睡到东方发白之时。

　　我是很早就醒了，说的确切一点，是在五点十分的，距离起床哨还有二十分钟。望着天花板数绵羊，时钟也跳过了该吹哨的时间，这才省起，今天是考核日，起床时间是六点。于是郁闷的画了半个小时圈圈。

　　起床！洗漱！三排长喊的时候把这两个口令连到了一起。看来是不用集合了。我一挺身坐了起来，顺手拦住一个刚从睡神怀抱里回来、打算出去集合的兄弟。“晚上都休息好了没有！？”我吼道。

　　“报告排长，休息好了！”大家同样异口同声的吼道。

　　“很好，今天是考核的日子。我希望大家打足120%的的精神，拿出点真正的精神面貌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特别是我们一排的！还有，我丑话说在前面，哪个今天给我稀拉操蛋，不要怪我不客气！我排长的职务要到今天晚上才结束。要是给我们一排丢脸，我回来整死他。”

　　“明白！”

　　“好的，大家去洗漱！动作紧张麻利一点。”我拍了两下手，表示解散。


　　早餐是每人一瓶牛奶＋夹片面包＋牛肉。看来考试前的待遇立马提高了N个档次啊。在欢呼的同时，我们也不忘记敲诈中午的待遇。“营长，中午怎办捏？”“是啊是啊，中午考了一半的时候最容易疲乏了，没有高热量的食物补不了动力的。”“9494，营长中午不会让我们吃廉价盒饭吧？”

　　“你们想吃什么？我尽量解决！”营长心里明白得很，这帮小子是想在最后一天讹诈一下。

　　“KFC！”“麦记！”“披萨！”“牛排！”“满汉全席！”各种各样的怪叫此起彼伏，要求也越来越离谱。

　　营长爽朗的笑了：“是不是要把美食城之类的弄到考试中心去？”

　　“营长，大伙们下半天的考试是不是够意思，就全看你的意思了。”有人高声呐喊道。一时间我无法分辨究竟是哪个家伙喊出了我们大家的心声。

　　沉默了一会，营长象是下了决心：“好的！以班为单位，两个全家桶，外加每人一个汉堡！我先声明，要是下午丢脸的话，小心我让你们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营长，拉出来的可不可以？”二排的一个家伙显然没弄明白什么时候可以提要求，什么时候不能开玩笑。

　　“你给我闭嘴！”二排长一巴掌让这个家伙明白了现时的处境。

　　不过还好，营长并没很介意。


　　七点三十分，集合哨吹响，在清点完人员装备之后，营长戴着副墨镜，很有力度的一挥手：“登车！”
一到三排，各一辆东风卡车。我带着一班作为押运班上了第四辆东风。车上整齐的码放着马上五公里武装越野要用到的枪械、装备和器具。“你们务必要保证第四车的安全。如果发生意外情况，我授权你们可以开枪警告乃至自卫。”营长在钻进他那辆奥迪之前，严肃的和我交代了有关安全的注意事项。

　　一辆警备区的先导车带领着车队缓缓开动了。在颠簸出了封闭的山区之后，外面的一切对于被封闭了十天的我们来说，都是那么值得兴奋。平时那些根本不入眼的事情，对于习惯了线条加方块绿色军营的我们来说也是新奇和可爱的。小伙子们都很有精神，旺盛到现在就想发泄一下。四辆车里不断传出的鬼叫证明了这一点。

　　摸了摸腰肩的五四式手枪，还有旁边两联的弹包，一切的感觉都那么真实。很久没有这种规模的拉动和训练了，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就在我自我感慨的时候，一班的那几个小子开始不老实，去车仓前部看枪械：“排长，有四零火箭筒、班用机枪也。”

　　“是啊。”我没好气的回答，“都是几十年前的老货了。”

　　“我们把车后挡帘起来一点，架挺出来一定很酷。”

　　“好啊好啊，把那挺拿过来。你去掀挡帘！”

　　“你们干什么？”解挡帘袢扣的动静把我从感慨中惊醒。

　　“排长，兄弟们有分寸的。让他们玩玩好了。”顾老虎支持着他的手下架起了机枪。

　　黑线浮现在我的脸上，此时的我应该做的是阻止，但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反正是最后一辆车，没领导会看得到。最后一天了，玩玩就让他们玩玩好了。”

　　一票人把武装带搭在车顶框架上，正好是现成的拉手，五六式冲锋枪横在胸前。机枪手和供弹手卧在车厢地板上对着车外成射击姿势。“你们POSE摆好了没？”顾老虎问。

　　“好了！”站在最外侧的两名往左右一挑挡帘。外面的世界一下子跳入我们的瞳孔。这条是我市著名的景观大道，换句话说也是市府的政绩工程，车流量比较大。也叫是有先导车，没几辆车敢贴近我们的卡车。不然的话，就他们这一挑挡帘，铁会出交通事故。虽然阳光刺眼，但是我还是看到在我们后面那辆桑塔那的方向明显的偏离了一下。这次不出意外一是这段路比较宽，二是司机车技还行，才没造成事故。

　　“闹够没有！操，要刚才后面是个初学车或者是心理素质不好的，出了事故的话，大家都TMD倒霉！把挡帘给我放下来。”我吼道。虽然这是一个马后炮，但不得不有放的必要。

　　在这集训期间，他们何曾看到我的脸黑到如此的地步。而且适才的情况也的确凶险。所以一个个乖得和小鸡一样迅速的把一切都复原了。

　　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顺风顺水，颠簸了一个小时之后到达了预备役集训考核中心。腕上的时间是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八点四十六分。此时，距离这次集训的考核，还有十四分钟。

吴迪

　　距离考核开始时间还有八分钟的时候，班长以上的干部都拿到了自己职务的红袖套，用别针固定在了左臂上。而我，比其他人还多了一个黑色的袖套，上面还有个粗制滥造的骷髅。不用说，这就是为我马上出演恐怖分子准备的。“排长，我们很象红卫兵啊，就缺一本毛泽东语录了。”二班长王佳凑半开玩笑的说，眼睛却瞟到我手里拿的那个黑袖套，“排长，你身肩两职，责任重大啊。”

　　乌鸦从头顶飞过，我却没什么好说的，只好道：“没几分钟了，把你们班整一下！还有，看守车的人到位了没有！”

　　“排长，你放心，早就位了。”


　　九时整，预备役应急连全体集合完毕。在营长向考核首长汇报完之后，接到了开始考核的命令。第一个项目：警棍盾牌术的集体操练。

　　身穿武警作训服但没戴衔的韩参谋双手握拳，跑到了指挥位置。“所有人都有！”

　　嚓！整齐的立正，盾牌持平收于左侧。这几日来的苦训，使我们的动作整齐而划一。

　　韩参谋声音中气很足，在鸦雀无声的广场上是那样的洪亮：“第一列、由后至前；第一排，由右至左，报数！”

　　“1、2、3……10、11，1、2、3……10、11！”报数的人同样给予了韩参谋响亮的回答，我由于是站在第一排第一个，所以在喊完由后至前的11之后，再接着喊了由右至左的1。有些朋友会问，这个报数究竟起什么作用？平时报数只是报第一排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有一个由后至前的报数呢？理由很简单，这是为了接下来队型散开所做的准备。踢正步散开成成警棍盾牌术格斗队型虽然不是很难。但是究竟每个人要向前，向左踢出多少步，这是有讲究的。踢多就过了，踢少了队型还没完全散开。所以这个时候的报数，就是为了让每个人核算自己究竟要踢多少步子的。就拿我为例，是第一排第一个，由后至前报数是11，由右至左报数是1。然后代以所报数字乘二减一这个公式，可以得出我向前要踢二十一步，向左不用迈步的结果。（当然了平时队列里都走惯固定位置，考核时没让你换位置的话，现在也可以不注意这个报数。不过一般都还是注意一下，万一情况有变，也好不至于被动。）

　　“成！”韩参谋的声音在山谷间有点回声。嚓！我们握警棍的手端平在腰际，警棍朝上。他一个后转，向扩散队型后的指挥位置跑去、立定，后转面对我们：“警棍盾牌术队型向前带开！”

　　身随令动，第一排的队员开始踢正步向前迈进，第二排在第一排踢出两步之后跟进，第三排在第二排踢出两步后跟进，以此类推。我感觉大家都全部投入在里面了，平时合练时总有不和谐的脚步，今天完全没有！每个人踢出和落下都是砸在同一个点子上。那真是一种享受，一种整齐划一的美。当我踢完二十一步，也就是所有人踢完自己该踢的步子之后，一个统一的整齐左转。队伍开始向左散开。这一部分，我们第一列不需要踢正步，只需要在大家踢完时候统一右转就行。在监考的军官眼里，他们看到的只有整齐和统一。

　　右转完成之后，根本就不需要下达向右看齐的命令，因为已经整齐了。每一条直线，每一条斜线都是那么笔直，让人无可挑剔。“格斗准备！！！”

　　右脚向后方斜侧半步，盾牌护在胸前，握警棍的右手拉到与下颌齐平的高度，每个人自然的吼出了增加气势的吼声。

　　“警棍盾牌术分解动作，第一式：劈弹出击！”

…………

…………

　　分解和连续动作做完，队型以跑步姿态向第一列最后一名集合靠拢，再稍做整理之后，跑步带出了考试场地。

　　“呼呼，好热好热。”打完警棍盾牌的我们忙不迭的把全封闭的防暴头盔摘了下来。有些人更解开了衣服扣子扇风。

　　“所有人注意！把警棍盾牌和头盔交回武警同志们开来的车上。交完之后仍然回到这里坐下。还有，不准军容不整，把衣服扣子给我扣上去！”营长虽然样子凶恶，但是上翘的嘴角代表他对我们刚才的动作还是十分满意的。

　　相比较我们那完美的动作来说，兄弟区的警棍盾牌术操练就有那么点不能入眼了。虽然也有打得好的，但是不整齐和里面存在不会打的混子，是他们这次的败笔。不过呢，兄弟区是人数刚刚满足上面提出的方阵人数要求，每个人都得上；而我们，已经把那些拖后腿的混子给剔选了出来。整体上来说，我认为在这个环节上，我们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


　　时间指向十点整。三个排按照既定考核目标带开。我带着一排来到靶场的射击准备区；黄毛带着二排去了操场掷弹处；铁人带着他那帮知识青年跑进了大楼里面有空调的阶梯教室。

　　“排长，他们好舒服啊。”几个眼馋人家有空调吹的人嫉妒的抱怨道。

　　“得了得了，是谁当初坚决要打枪的？”对于这些一有机会就懒蛋的家伙，绝对不能给什么同情心。但是呢，物质的奖励法宝是无往而不胜的：“我和你们说啊，给我好好打！营长放话出来了，谁能打到个人第一，区里面奖励一千元。”

　　没想到居然没几个人激动：“排长，王班长和顾班长枪法那么好。哪里轮到我们这些人动那一千元奖励的念头。”

　　“靠，我还没说完呢。团体如果拿第一的话，每人也可以有两百元奖励的。”

　　这下子这帮小子来精神了：“是真的吗？真是这样子么，排长？”

　　“那当然，你们都要用心啊。我的两百元可就指望在你们身上了。”

　　“HOHO，我们的二百元也都指望在排长你的身上啊。”

　　“那是那是，大家都认真点打！利益可都在大家手中啊，不要让它跑了喔！”

　　“明白，排长。”


　　两瓶农夫山泉下肚，就看见兄弟区参加射击考核的家伙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拉了个考官一问：好么，有31发子弹脱靶。看来在我们拿第一的前途上已经扫清一个障碍了。考核进行得很严格，要当场查验完身份证之后才让你进射击位置（防止有人拖现役士兵来代射击考核）五人一组，当场宣布考核成绩。

　　我是第六批进的考场，当时的射击状况不错，风几乎没有。一名负责给我压弹的士兵递给了我两个弹夹，第一个三发子弹，第二个是考试弹夹五发子弹：“请检查一下子弹数目是否正确。”

　　我笑了，望着这个嘴上还只有软软绒毛的小伙子：“你的意思是要我退出来重新压弹？”

　　他也笑了，略微尴尬的挠着头：“例行程序，程序而已嘛。”

　　“呵呵。我相信你压弹数，不过你也得帮我点着，如果真少了颗，你要帮我作证。”

　　“没有问题！”他又笑了，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他的牙齿很洁白整齐，整齐到可以去做牙膏广告的地步。

　　平静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卧姿瞄准、射击。那面随即晃起了一面十环的牌子。准星校得很好，枪用起来很顺手。另外两发试射根本没必要，于是很随意的两枪出去。两个六环，小当兵的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来他认为我第一枪的十环是蒙的了。很悠闲的等到其他四个人试射结束，一个中尉军官跑到我身边拿着个大喇叭喊着：“现在考核开始！”
　  
　　“靠，当我们是聋子啊！”我一边揉着震到嗡嗡发响的耳朵，一面匍匐了下去。

　　第一枪：9环；第二枪：9环；第三枪：10环；第四枪：10环；第五枪，9环。总成绩47环结束了考核。心情大好的回来，同样听到了心情大好的声音：射击考核只考核30人，所以那几个拖油瓶只上了一个。营长乐呵呵的拿到了我们的射击成绩，30个人的总成绩是1331环。个人射击最好成绩是王佳，五发全部十环。


　　二排和三排也同样优异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这时候……午饭时间到了。可是我们的KFC呢？左看右看没有发现，连指导员老头想安排我们去饭堂吃饭，结果没一个人挪窝，给他的只有白眼。只见营长大步流星的跑到我们面前，口中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忙着安排考试，把国计民生的事情给忘记了。”当即掏出手机，先是问了查号台最近的KFC店号码。然后……“喂，是KFC么？我这里是预备役集训中心。对，我是XX区人武部长，要定餐啊！啊？你问要多少？这样吧，20个全家桶，150个汉堡啊。对对对，都要辣的。赶快给我送过来啊！地址是预备役集训考核中心。”

　　“营长万岁～～～～～～～”“我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欢快的呐喊声响彻了集训中心的天空。兄弟区的那些端着盒饭的兄弟对着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吴迪

　　就在兄弟们心满意足的剔牙的时候，我被营长单独叫到了一旁：“一排长，有几件临时的变动要通知你。”

　　看着营长严肃的脸，我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妥，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您交代吧。一排随时随地拉得出来，顶得上去！”

　　“两件事。第一、你们的拆弹小组任务轻松了。刚才演指交代，由于条件限制，所以超市爆炸物不特别设置了，改由三个写有爆炸物的军用水壶替代。”

　　“什么！？搞什么玩意。这不是在寻人开心么！”我腾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营长平和的坐着，点了一根烟：“别激动，你回去一定要做好队员的思想工作。我知道你们练得都很苦。但是我们还是要服从命令的。”

　　“那是，我的人训练的再好，也找不出莫须有的爆炸物的。营长，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他们情绪问题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悠然的深吸了一口烟，营长凝视着我：“我相信你可以做一个出色的匪徒。”

　　一滴汗滚下我的额头：“营长，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这么挖苦我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一排长。只是上面要求在执行营救人质过程中，扮演匪徒的一定要有台词，这个就靠你们几个自行发挥了。”

　　瀑布的汗，我对视着营长的眼睛：“有全程录象么？是不是我还要摆几个POSE？”

　　“那不行！演指说明了，狙击手装在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如果一旦套准目标，会被裁判判定击杀的。所以别来多余动作。”

　　我诡异的笑了一下：“营长，这个阶段考核的重点是？”

　　“营救人质、击毙或者擒获歹徒啊。”营长不解的回答道。

　　“如果一名匪徒被击毙，那么人质会不会遭受危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指不住兄弟区的人冲动行事。所以你务必小心。”

　　我点了点头。


　　下午两点整，“全体集合！”随着集合口令，早就整装待发的连队迅速的集合到位了。武器早在刚才便一一分发到人，排以上干部都携带了对讲设备。

　　营长整完队后，三十米之外的监考人员通过对讲机向营长通报突发情况。约莫三分钟后，营长收起了报话机：“同志们，接上级军事情报部门通报：在国际合作打击恐怖分子取得成效之后，原东突恐怖分子数人已经潜入我市并在我蓝天超市实施了恐怖爆炸袭击。炸死炸伤我超市职员，购物人员三名。目前一仓皇逃逸。上级部门命令我预备役应急连全副武装出击，以摩托化机动的方式赶赴3号公路附近的集结点待命。下面，请连指导员做出发动员！”

　　别说，老头全副武装跑到指挥位置的动作还真标准。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同志们，这次恐怖袭击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恐怖犯罪！将要面对的任务重、危险性大，我们要发扬XX区预备役应急连擅长处理极难险重任务的特点，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完美的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我们齐刷刷的喊道：“有！”

　　老头把指挥权交还给了营长，营长随即下令：“同志们！现在我下达登车顺序：一排上一号车，二排上二号车，三排上三号车。出发！”

　　两名身手不错的队员先窜上了卡车，返身帮助后面队员上车。我和一班长作为安全员站在车的左右两侧，帮助携带机枪和火箭筒的队员上车，等都上完之后，我们俩最后一个翻上了已经关好挡板的卡车。

　　三分钟之后，在警备区的先导车带领下，三辆东风车急速的驶出了集训中心。郊县的路很差，坐在急速飞驰的车里，人的骨头都会被颠散掉。随着车辆驶入镇区，路况开始变好，但是……两旁人行道上、车行道上市民诧异的目光都投注在我们身上。

　　“排长，我们还要开多久？现在估摸着都开了七八公里了。”

　　我耸了耸肩：“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反正不会让你安逸的。”

　　又开了三两分钟，随着车子转入一条支道后，我感觉到了车子的减速。果然，车停了。“全体下车！快！快！快！”营长在下面大声的吼着。三个排象饺子一样迅速的跳下了锅，啊，不对，是跳下了车。我下来的时候看了看四周，两名头戴钢盔，手戴白手套的纠察已经封锁了路段。除了行人之外，车辆都已经禁止了通行。

　　营长对迅速集合好的我们大声喊到：“同志们，前方路段施工，车辆无法通行。据已经在控制现场的公安同志们通报，有一部分被迷惑的群众有哄抢的可能。所以上级要求我们以武装强行军的方式迅速赶到蓝天超市维持秩序。现在听我的命令，向右转，出发！”

　　人随令动，一百四十号人在先导车的带路下向前跑去，路两旁尽是一些好奇的百姓在驻足观看。我和其他两个排长缓缓的跟在队尾，准备帮助在半途不支的队员。今天的天气似乎有些作对，蓝蓝的天上没有一丝遮挡太阳的云，而且大家训练的时候一般都是在相对阴凉的早晨。没跑多久，汗水就爬满了每个人的脸上。我估了一下，才跑了约莫一公里左右。看得出来，有些同志的脚步已经开始紊乱。体力不好的个别人，仗着自己跑在前面，已经开始以走代跑，想借此来缓解一下疲乏。

　　这种时候是越歇越累，越走越乏的，只有跑起来，跑过极限点，人的情况才会相对轻松一点。我脚程上赶紧几步，用手推着那些走的人的腰部：“快快快，跑起来跑起来！不就五公里嘛，咬咬牙就到了。”

　　这个时候，三个排的队形基本上都没有了，大家只知道努力的往前赶，身边可能是自己排的同志，也有可能是其他两个排的同志。按照先前的策略，在到两公里左右的时候，就要开始实行好帮差的方案。退役的、体能好的同志，要尽量的帮其他同志分担一点。可能是把同志的武器接过来，或者是两个帮一个，带着后进的同志们跑。不过呢，这个计划推迟实施了一会。因为我联系黄毛和铁人，让他们按照计划进行的时候，我们恰好跑过了一个乡镇工厂。也许是休息时间吧，年青的工厂女工在厂门外的小摊上吃着东西。

　　“同志们，跑不动的兄弟们，可以把枪交给体力好的，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啊。”黄毛的声音和还乡团招安的声音极其相似。

　　事先安排好的帮差队员正打算接过需要帮助的武器。可这帮家伙，没一个肯在女人的注视下丢脸的。尤其是那些跑不动路的，就象打了强心针一样，狂吼着往前面奔去。

　　“靠，赶去投胎啊。”铁人从后面跟上来，没好气的说。

　　一直和我并行的黄毛用手略微一指路旁的情形，带着调侃的意味道：“哪里是要投胎喔，是吃春药了还差不多。”

　　三人狂笑，也不管不顾旁人投来得诧异的眼光。脚下发力，跟上了前面猛冲的队伍。

　　兴奋剂总是有维持的时效性，当那个厂子在我们身后消失之后，原本狂冲的人变得越来越慢，我听到了由于没很好控制步速，造成的大口的喘气和沉重的呼吸。是时候了，我跑到一个腿明显放缓的人身边：“把枪给我，把枪给我！”接过一支冲锋枪，又顺手捞过一支四零火箭筒：“同志们，加油啊，已经跑过一大半路程了。前面转过弯，再冲刺一把就到！”

　　黄毛也背了两支，铁人更强，身上两支五六冲锋枪，手里还提着挺班用机枪。黄毛一边跑，一边凑在我耳边轻声低语：“丫的，现在最多跑了三公里左右，你也在学连长夜晚拉练的时候那招望梅止渴？”

　　“不然怎么样，现在太阳正毒，不给他们点信心，你认为他们能跑下来？”

　　“也是啊。”黄毛抹掉一把头上豆大的汗珠，“这种时候的武装拉练最TMD耗体力。”

　　说着，我们又跑过一个交叉路口。依然有纠察封锁着路口，暂时禁止其他方向上的通行。当我们拐过这个弯，我瞟见了远处集训大楼上那明显的八一标志。“同志们啊！看见没，看见没？集训大楼的八一标志就在前面不远拉。加油啊！我倒要看看，谁做那最后八个孬种。”（因为这次考评五公里的原则是：计第一名成绩，计倒数第九名成绩；最后八名不列入考核）

　　说实话，两支枪真TMD重啊，虽然我在鼓励着别人，但自己的脚也象灌了铅一般有点抬不起来了。摸出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农夫山泉喝了两口，然后其余的全浇在了脑袋上。真舒服，靠着水的激灵，原本热到发涨的脑子有点冷却了下来，步幅也加大了。铁人从我后面赶上，身上又多加了一支步枪。我这才知道铁人外号的由来，敢情就是跑不死的家伙。但是为什么不叫做鸵鸟呢？那种生物不是也很能跑么？我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在胡思乱想。

　　“同志们加油干啊！还有最后五百米！”身后蓦然响起营长的高音喇叭的喊话声。往后一看，靠，他悠闲的坐在急救收容车上鼓励着我们。看那样子，多半没开多久就坐上去了，真贼！不过既然是最后五百米，冲也得冲过去啊。大家又象吃了兴奋剂一样的狂奔。

　　我看见了，看见终点那戴着白钢盔的纠察，看到那有一人多大的终点两字。一手一个，拖着两个三排快趴下的兄弟努力的向前奔着：“要趴等过了终点线，随便你们怎么趴！给我加油啊。”

　　“五十米、四十米……十米……一米。”我几乎是拖着两条死狗过了终点。铁人和黄毛也和我相差没几秒钟到了终点。看看铁人，真强，两支冲锋枪，两支步枪，一挺班用机枪，外加三个手榴弹袋共十二枚，简直一魔鬼终结者的造型。而且看看三个排，也只有他气定神闲，就跟没事人一样。

　　“很好很好！”营长几乎是合不拢嘴的走了过来，“我们最后第九的成绩是二十三分零四秒，第一的成绩是十八分三十三秒。比预期的要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