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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义眼中看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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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凡是读过《银河英雄传说》的人,都会对银河帝国的军务尚书——巴尔·冯·奥贝斯坦留下深刻的印象吧(深刻的印象不一定是好印象)。这个“有着一对光电脑的义眼,头发半白,脸色青白”的男子,的确为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建立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但是,不论是莱因哈特麾下的诸多名将(包括莱因哈特本人在内),还是杨威利和他的幕僚,抑或是书外的《银英传》同好们,似乎都对这位军务尚书没什么好感。

  或许他的手下安东·菲尔纳少将的想法颇能说明问题:“军务尚书的主张固然正确,但是,就因为正确才招来众人的憎恶。”他的一切建议和行动,若从道义以外的任何角度去看,都是正确且有效率的。但是,对于银河帝国的将帅们来说,他们身为军人的荣誉感和矜持,使他们行事时必须从道义的角度出发,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奥贝斯坦的所作所为颇多微词。

  不过,对奥贝斯坦自己而言,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他也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有当别人对他进行面对面的指责时,他才会起而反击。大家应该还记得在“怒涛篇”第一章里,他与统帅本部总长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那一段唇枪舌剑的争执吧,这场论战的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舰队之间的大会战,而其尖酸刻薄的程度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读到这里,笔者真的要为他们两人的胆量和口才叫好了,不知各位读者对此如何看待。

  事实上,奥贝斯坦的所作所为,似乎总能在银河系引发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大事件。威斯塔朗特事件后,他向莱因哈特进言不要给吉尔菲艾斯携带武器的特权,结果间接导致了吉尔菲艾斯的死亡;杨退役后,他唆使达列肯普对杨下手,结果导致杨逃亡,达列肯普自杀;甚至在杨死后,他还以海尼森的军政要人为人质,迫使伊谢尔伦要塞无条件投降,差点导致帝国军分裂。更别说他的那些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没有付诸实施的计划了。几乎每一次当奥贝斯坦提出他的计划时,都会遭到同僚们异口同声的攻讦和指责(而他似乎也习以为常了),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还有办法一一封杀同僚们那充满军事浪漫主义(在他看来)的看法,实在是技高一筹。

  但是,平心而论,奥贝斯坦这个人对莱因哈特的霸业非常重要,可以说,没有奥贝斯坦,就没有罗严克拉姆王朝。你可以说他是个阴沉的冷血动物、彻头彻尾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你决不能说他是个小人。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这一点与朗格之流的卑鄙小人完全不同)。莱因哈特麾下诸多名将的个性可谓多姿多彩,但没有一个人像奥贝斯坦那样具有灰色的性格。

  “光的影子消失了,但只要光再度闪耀,影子还会再生。”这是《银英传》OVA第26话中,奥贝斯坦站在秃鹰之城要塞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对着吉尔菲艾斯的遗体所说的一句话。当然死者不会回答他,但活着的人又该如何面对今后的问题呢?如果莱因哈特的最终目的只是成为一名单纯的军人,获得帝国元帅的地位的话,那他的确用不着奥贝斯坦,有吉尔菲艾斯、罗严塔尔、米达麦亚就足够了,但事实并非如此。莱因哈特的最终目的是推翻高登巴姆王朝,让自己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与政治打交道,仅靠强大的武力是不可能开辟出一条通向宝座的路的。

  如果说,每一枚军功章的背后都凝结着一片血海,那政治家们又何尝不是以鲜血染红顶子?尽管莱因哈特对这一点十分清楚,但他却无法做到,因为他的个性束缚了他。只有像奥贝斯坦这样活在阴影中的人,才能游刃有余地玩弄各种政治阴谋,并且无过与不及地充当莱因哈特的影子,吉尔菲艾斯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归根结底,银河帝国的诸将对奥贝斯坦的反感并不在于他没有私心,而在于他利用自己的没有私心而玩弄阴谋。只要有可能,任何事物都会成为奥贝斯坦的工具,包括莱因哈特在内。君不见,在费沙的贝尔塞底皇宫,莱因哈特弥留之际,奥贝斯坦还利用莱因哈特来扫荡地球教的残党,或许在他看来,这是莱因哈特在世的时候,所能完成的最后一项任务了吧。

  事实上,奥贝斯坦心里或许这样认为,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宝座由谁坐上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宝座上的人一定要有能力使整个王朝存续下去,而且还能得到重臣们的有力支持和辅佐,不至于使整个王朝四分五裂才行。如果莱因哈特在没有留下子嗣的情况下,就被确诊为患了不治之症,奥贝斯坦说不定会去培养出一个什么“第二号人物”来也未可知。但事实上莱因哈特有了孩子,足以延续罗严克拉姆王朝,是以莱因哈特本人也成了可利用的工具了。

  其实,莱因哈特也知道这一点,他曾经用开玩笑的口气与希尔德讨论自己被废的可能性,并且认为奥贝斯坦可能更中意将皇太子培养成他心目中完美的皇帝。如果奥贝斯坦在莱因哈特驾崩后还活着的话,那无疑是在罗严克拉姆王朝中埋下了隐患的火种,所以田中大师才让奥贝斯坦和杨威利一样,成为地球教恐怖活动下的牺牲品(现在细细一想,这个地球教还真是神通广大,不仅令瓦列失去了一条胳膊,暗杀了杨威利,还屡次暗杀皇帝莱因哈特未遂,杀死了鲁兹,将罗严塔尔推向叛逆,最后连奥贝斯坦都难逃一劫,当真是“战果”累累)。失去莱因哈特的银河帝国需要的不是玩弄阴谋和权术的手腕,而是努力将莱因哈特的开明统治维持下去。创业的时代需要阴谋,因此才需要奥贝斯坦,但如果在守成的时代还继续进行阴谋的话,整肃的北风恐怕就会横扫银河帝国的中枢了。加之莱因哈特已逝,希尔德能否将诸将和奥贝斯坦之间的矛盾化解都是一个疑问,双方的矛盾一旦激化,就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内战,而不论是谁,恐怕都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结果吧。既然奥贝斯坦是莱因哈特的影子,光消失之后,影子也没有存在理由和必要了。而且这样一来,“狮子之泉七元帅”说不定会为他的死,大大地舒一口气也未可知。“那个奥贝斯坦终于死了,真是可喜可贺。”他们或许会这么想吧。

  关于奥贝斯坦的问题笔者就说到这里了,再说下去的话恐有“饶舌”之嫌,还是用“疾风之狼”的话来结束本篇文章吧:

  “那个奥贝斯坦深信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的重臣都是反叛者的预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