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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的 银 英 评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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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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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的朋友某天告诉安说她梦到罗严塔尔与奥贝斯坦握手言和,共同辅助莱因哈特在那个世界争霸。而原著中的米达麦亚也曾突发奇想,认为莱因哈特会在天域召集旧部去征服天域,认为征服是莱因哈特的特色。然而莱因哈特果然如此么?

  莱因哈特推翻银河帝国的起因极为单纯,是因为腐朽的帝国权力者强抢了他的姐姐安妮罗杰。而由于他父亲在他母亲死后,即沉溺于杜康,其本人又无谋生技艺,在莱因哈特心中不可能占有多大位置,况且其后又自愿向皇帝献出女儿,其行为至此不仅懦弱无能,而且卑鄙无耻之极,为了金钱,居然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出卖。为此在他心中烙下了懦弱无能是种罪恶的想法。以强权来破坏正常的生活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更何况这强权夺走了他的姐姐——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虽然他的不幸在于专制的封建帝国所造成的罪孽中只占有宇宙间一粒尘埃的比例,但他所计较的不是那些与他无关的宇宙,在意的只是那粒吹入眼中的尘粒,所以若事不关己,他会甘于平淡,而非去争权夺势。正如同米达麦亚以及罗严塔尔那样,虽然会不满现实,但不会去主动进行如许巨大的改革,起码象他们那样不用带头。因此,若到了另外的世界,独自一人,没有需要保护的人,自己又有自保能力,况且经历了成为征服者以后的空虚以及失望,他还会如此去争当出头鸟吗?虽然齐格飞、罗严塔尔、奥贝斯坦、鲁兹等等都是他的战友,但是论其自保能力,与他比起来并不逊色,况且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够他心烦的了,没有必要尽往自己身上揽吧!况且如果他出头了,也只能是做他们的主君而已。所谓主君,必定高踞宝座,臣下只能围绕于座下,只能永远孤寂。而莱因哈特只是个人而已,他需要普通人所享受的关心爱护,需要依靠之处,也需要与普通人一起封锁耍嬉闹,不分彼此。可是那些人到底有哪一个把他当作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看待?在那些人眼中他是主君,是皇帝,就是不是那个叫莱因哈特的年轻人,于是他又何苦来哉?

  莱因哈特认为做人的标准到底如何呢?依安看来其实也就是不欺凌弱小,自尊自爱,尊重他人,勤劳肯干,充分发挥本身才干。乍一看似乎也就如此罢了,但想一想,这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就是他自己,也未完全达到这个标准,就不说别人了。如果杨威利在他手下日子未必好过,虽然他能力够,但未免太懒散一点了。

  若说为了人类的民主自由进步而战,莱因哈特恐怕也会不以为然吧!民主嘛,那个鲁道夫大帝就是如此民主来的,再加上由于自由行星同盟的民主,许多无益的流血、鲁莽的举动均由此而产生,如果不关系到自身的利害,这种民主还是不碰为佳。自由到底是如何啊?所谓自由应顾忌到他人的关系啊!太复杂了。进步是应该的,但当他在全心为人类的进步努力时,好象其他人看戏的成份多一点吧!因为人啊,总是比较喜欢享受权利,而厌于尽义务。譬如说,杨威利,虽然他不满于自由行星同盟政府的腐败,但并不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她,影响她。他认为政治是丑恶的东西,所谓政客都是些政治小丑,小人,因而他这个君子就远小人去了。然而正是如他这种有政略有正义感的人不去,或说不主动去规正他所热爱的民主政府的脱轨行为,也不主动地策略地行使民主政府所付予的政治权利来进行政治影响,使得民主政府日益败亡。自由行星同盟之所以败亡,正是他这种人士太多了,为了其所谓的高尚,却使得民主政府名存实亡的人就是那些享受民主权利的人民。这是一个如何大的讽刺呀!看着守护人民的政权被自私自利的人夺走而不采取有效措施,反而仅维护表面的名义而将其内在一并维护了。权利会腐朽人心,连民主政府的人民都不例外。但是不去提高人民的素质,提高人民的觉悟,而仅仅去怪罪权力,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本来不被人民所承认的政府是无法存在的,政府是人民所承认的政权组织,是人民行使权力的机构,人民有改造腐朽政治的义务,若不履行此义务,无法享受权利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莱因哈特在另一个世界召集旧部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的战友们的生命(如果那个世界还以生命论的话)受到了威胁,受到压迫,否则在于他而言,实在没理由出头。不劳而获在他而言是可耻的,是一种罪恶。任何收益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获得收益者是不会珍惜它的。

之二

  《银河英雄传》划上了句号。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皇帝病死于费沙,终年二十五岁。伊谢尔伦军放弃了伊谢尔伦要塞,得到巴拉特星系的自治权。莱因哈特到底追求什么,作者没有分析,他以对敌对己的严苛要求,以及对人类的美好希望,用自己的生命点燃炼狱之火,冶炼这条银河。

  作者想塑造一个无与伦比的帝王,但只能描绘出表面,而无法充实他的内在。

  综观莱因哈特一生,在某个意义上来说,十岁进幼年军校以后就只能一个人走他的人生了。即使是他的红发密友也只是将他作为主君,自己做他忠实臣下,而非忠实朋友。他周围的人对他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希尔德这样一个聪慧女子也只是在怀了他的孩子之后才肯嫁给他。在这样的寂寞折磨之下,他才急于为自己的孩子物色一个对等的朋友,以免他的孩子遭遇与他相同,在他冷漠的面具下有这样一颗炽热的心是他人难以看到的更不说触摸到了,即使看到的人,也不敢去触动他,因为他的爱明显比一般人炽热真挚。他去夺取宇宙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大家,一直到最后,他还想着大家。对于他一个人来说,这样就足够了。奥贝斯坦最后采取了殉死的方式,虽然莱因哈特并没有达到他心目中完美君主的标准,但是他的主君只是莱因哈特一个人,虽然他有一个培养完美君主的机会,但是他不敢,也无能力如此做,因为他的同僚不会有人同意。奥贝斯坦对莱因哈特的心思摸得比较透彻,但却始终保持着君臣的距离,大约太靠近了,他的冷酷会被熔掉的。

  莱因哈特只能病死,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是无人能及的,无人能打倒他,虽然他极不情愿如此,因为他已经给过对手好几次打倒他的机会了,但由于种种原因,他的对手都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机会,或者可以说不愿去把握吧!没有办法,自由行星同盟虽然是共和主义者,但在莱因哈特的时代也和高登巴姆王朝一样腐败了。如果自由行星同盟还与建国初期一样充满活力,可能莱因哈特就会投奔过去了,许多架就打不成了。在黑暗与腐朽之中,用生命之火去燃烧,要烧尽腐朽政治的火源,没有人愿去扑灭,虽然这种火源非常多,但在当时,真正能燃烧起大火的只有莱因哈特一个而已,其它还没烧起来,就被黑暗浸灭了。莱因哈特用他自己的生命燃尽了腐朽的旧政权,他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后悄然而去,留下他的亲人、战友以及敌人。共和者的敌人并不是莱因哈特本人,而是他采用的制度,之所以说他是共和者的敌人是因为他将最差劲的军事独裁方式的所有优点用最完美的形式表现出来,而且获得了最好的结果。用这么差劲的工具做得出那么美妙的产品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莱因哈特如果生在同盟或许也能将共和主义发扬光大,因为人民对他的拥护并非是象特留尼西特那样用两片嘴皮子获得的。他用他的生命来表现他对银河的爱,他那用生命燃烧的火焰吸引着一切追随他的人,使他那些可敬的敌人赞叹,可鄙的敌人恐惧,对于庸夫俗子而言那是神光。

  米达麦亚他们一直笼罩在这片神光之中,为其陶醉。无法想象,如果莱因哈特被自由行星同盟打倒,他们会用如何狠辣的手段来报复。而毕典菲尔特更不用说了,“就算共和主义者们夸耀着胜利从伯伦希尔出来,我也要他们无家可归。”为达到这个目的,赔上性命他也会在所不惜。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米达麦亚干起奥贝斯坦份内的工作也不足为奇。人类的凝聚力有各种各样,不幸,仇恨就是一种,即使银河帝国会四分五裂,自由行星同盟也经不起那豁命一击。

  自由行星同盟的精神是“自由·自主·自尊·自律”。自由要由自主来体现,又要由自律来规范,有自由,人才会有自尊。不过人们往往只要自由和自尊,自主和自律就不考虑太多了,尤其是自律,人们往往是律他不律己。人是如此,国家也不例外。自由行星同盟到了其末期已经忘却了其立国之本。攻陷伊谢尔伦后帝国与同盟之间有过一次和平机会,可是,由于同盟的进攻失去了。那一次,虽然同盟以解放者自居,但没有解放的能力,这次虽然错了,还不算太离谱。劫持幼帝后,可以不与费沙结盟(事实上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同盟的政客均接受费沙资助),若将幼帝送回,不管如何,莱因哈特都不可能用这个理由进攻同盟。这样莱因哈特可能性会认为这样的同盟政府毕竟还能审时度世,且还有可取之处。因为自由行星同盟毕竟是以反对帝国贵族,争取人民自由而建立的,好不容易,帝国的人民终于从重压中喘过一口气了,同盟却接纳了压迫他们的高登巴姆帝国的皇帝。这样做,同盟与帝国的人民之间的鸿沟再也无法填平了。叫莱因哈特怎么去相信这种自由民主有价值?况且在政府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后,同盟政府并无一人受到人民的谴责(即使有也被淹没了)。既然同盟的民众对此毫无异议,且那些无能且为外人所用的政客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那么承受以后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这样说比较残酷,但是,路是自己挑选的,是自主得来的。明知是悬崖,还要跳下去,却怪别人没装安全网,那是毫无道理的。因此要让莱因哈特认同他们所坚持的自由民主的价值,那么,鲜血与生命是必不可少的。其实如果不是莱因哈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里安到不了他面前,伊谢尔伦军全军覆没是毫无疑问的。自由民主得以存续却是由于他们敌对者的价值认同,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由于莱因哈特的改革是自上而下的,因而不可能完全改变政权的形式。况且在内忧外患之际,卸去自己的责任不是莱因哈特做得到的。如果杨威利勇于改造莱因哈特,那么立宪早就实现了,人也死不了那么多。人们在责怪别人的同时,很少责怪自己,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劣根性了。人类社会没有天才也能存续下去,但是有天才而不用那是暴殄天物,完全否认天才那是毫无意义,且毫无必要的。

  细想起来,同盟方面的人物比较令人失望,凡是有能力,有才干的人都不愿不敢去坐那头把交椅,只甘居于二号人物的地位,却让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坐在头把交椅上发号施令,明知错误命令执行的结果,也毫无办法了。在某一方面来说,不知该说他们是怯懦还是谦卑,有些事必须是当仁不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