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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纳与银河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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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解员(恭敬):各位将官好!我是历史博物馆的讲解员,现在由我带您走入二千多年前的世界。理查德·瓦格纳,德国伟大的思想家、剧作家、诗人、作曲家、指挥家和舞台美术家……

游客(不耐):哎呀!老套啦!怎么一开篇就来这些长篇大论?算了算了!这里是新生帝国军,又不是皇家歌剧院!真要介绍瓦格纳的歌剧,十天半月也介绍不完,您还是去拜梅克林格提督当老师吧!

讲解员(发呆):……好……好吧,那么我只介绍军乐汇总中引用的一部分。不过还是请您再听我说一句题外话,瓦格纳在戏剧上的成就,集中表现在他的十三部歌剧和系列论文《歌剧与戏剧》、《未来的艺术作品》中。尤其是他的剧本,几乎涉及德国古典文学和浪漫派文学的所有论题和内容,同时他用诗写下的剧词无疑还代表了十九世纪下半叶德国诗的最高成就……

游客:啊……他怎么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句话?我的头好晕……

讲解员:下面还是进入正题。重复说明一遍,这里只介绍被莱因哈特陛下指定为军乐,在“军乐汇总”中收集到的篇目,阅读之后,你都可以在“狮子之泉”历史博物馆中下载到的。

  首先,当然是我国大元帅瑞贝尔·莱恩的最爱——《漂泊的荷兰人》!剧本:一八四零年五月至一八四一年五月,谱曲:一八四零年五至七月开始,一八四一年十一月最后完成……

游客:“Stop,stop!这些数字你还是讲给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听吧!我们可记不住!”

讲解员(认输……停止数字堆积,开始仿照梅克林格阁下讲座):

  早在一八三四年(不是说好不讲数字?)瓦格纳便读过海涅的关于“幽灵船”的作品。从威伯以来,尘世与神界的冲突一直是德国浪漫主义歌剧的典型主题。人类充满着爱,信赖的与神界交往,但是这种交往最终以悲剧结束,尘世与神界这两个领域的融合早在瓦格纳之前就呈现为爱与死的结构。在《漂泊的荷兰人》中,瓦格纳找到了同样内容的题材。不仅如此,其中还包含着一种传统的因素即世界痛苦主题。他心目中的荷兰人不仅是超尘世的体现,他还意味着欧洲浪漫主义运动中洞察世界的痛苦的孤独者的形象已被扩展到神界。荷兰人尽管遭到了诅咒,但他表现的首先是对人类及其社会的厌倦。

挑剔的游客(奇怪……思索……恍然大悟):啊!怪不得莱恩那么喜欢这部歌剧,原来他自己……

讲解员(可怜):能不能请各位不要说我国大元帅的坏话……算了,顾客就是上帝……我们继续讲座……

游客(自顾评论莱恩,没人听他的)。

讲解员(打起精神):同样是海涅的长诗《唐豪瑟传奇》(《论自然精灵》文章结尾),使瓦格纳将唐豪瑟故事的来龙去脉考察清楚并予以主题的升华,然后又奇妙的将瓦尔特堡歌手大赛和唐豪瑟和维纳斯堡组织到一起,最终构成了一个典型“青年德意志派”风格的主题,即对感官快乐的崇敬,在感官之爱和精神及宗教意义上的爱的冲突,解决的办法只有毁灭。为达这一目的,瓦格纳为维纳斯堡找到了对立面瓦尔特堡,同时又精心虚构了伊丽莎白这样一个人物,以她作为维纳斯的对立面。这是异教世界与基督教世界之间的对立,也是感官幸福和心灵安宁,异教的感官生活和基督教的禁欲主义的象征。而海涅因他是犹太人的缘故,更将其理解为追求感官快乐的雅典人和信奉禁欲主义的拿撒勒人之间的对立。

游客(私语):……那件衣服真好看……明天要到哪里游览……听说新生帝国军军部对外开放……假期就要结束了……

讲解员(不屈不挠):为《唐豪瑟》谱曲期间,瓦格纳阅读了十三世纪末在巴伐利亚发现的描写天鹅骑士的史诗《罗恩格林》,他仅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剧本的草稿。这个故事给我们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它与瓦格纳20岁左右创作的《仙女们》主题极为相似,只是主要角色作了性别上的更换。但是给我们更深刻的印象是,罗恩格林正是尘世中瓦格纳的真实写照。他是唐豪瑟和荷兰人的另一个侧面,他同样孤独,但却是这个富于悲剧性时代的一个奇迹。这个时代尽管渴求奇迹,可奇迹一旦出现,却又千方百计试图将其纳入日常生活的范畴中,要求将奇迹归于平凡世界,从而又消灭了奇迹。

  在这缺乏理智与善良的社会里,他深感孤独与无助。他渴望被人所爱,而又不必问他来自何妨,姓甚名谁。信任与热爱,这就是全部幸福的奥秘,可这根本不存在,所以,一切传说必将以悲剧告终,浪漫主义的最后命运是弃决尘世走向神界。

(注:莱恩一度想将旗舰命名罗恩格林,但因某些原因而作罢。)

游客(偶尔想起了应有的礼貌,停止片刻私语,随即又开始了):

讲解员(企图以内容的转变吸引听众):瓦格纳全部作品中唯一的喜剧《纽伦堡的诗人》,其实,这种翻译并不是非常确切。德语“Meistersinger”一词是指欧洲中世纪以来,城市手工业行会中的一个等级“师傅”,直译应为“唱歌师傅”。实际上是爱唱歌工人的吟咏集会,所唱的歌即所谓“工匠歌曲”,这种歌必须按照严格的规则创作。它成稿于《托利斯坦与伊索尔德》之后,不论剧情或者音乐都与其恰好形成鲜明对照,正好与古希腊戏剧中悲剧之后是喜剧的惯例相合。剧中萨克斯是瓦格纳新美学意义上真正的艺术家,一面保守艺术传统中最好的部分,同时又能辨别出新的艺术的美妙之处,把天才的权力和艺术规则;灵感的自由与传统的秩序调和起来,正好和成熟期的瓦格纳的艺术理想趋于一致。但是萨克斯和瓦尔特的胜利并不算十分辉煌,因为那是调和的结果,瓦尔特必须努力学习技巧和比赛规则,因此他的获胜歌曲即是新奇的又是符合传统规范的,即富有激情又充满着痛苦。

游客(心道):获胜歌曲?你会唱吗?唱一曲听听?

讲解员(拿出最后法宝):谈到《银河英雄传说》,不能不谈的就是《尼伯龙族的指环》。在这个写作过程中,瓦格纳的主题构思发生过几个变化。这四部连篇舞台节日剧是全世界最长的一部,而首先创作的却是它的第四部《齐格飞之死》(后改名《诸神的黄昏》)。

  首先引起瓦格纳兴趣的是尼伯龙人的被奴役与解放的问题,他幻想着尼伯龙人所受的奴役被粉碎,由众神之王沃坦(即奥丁)来实行人道的统治,这一念头与当时流行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非常一致,看来瓦格纳是想写一部政治理想国的歌剧,在这个国度,人类最后终于打破了各种束缚而表现出一种纯粹的人性,他们做一个完全的自己,可以去爱,而且是自由的去爱。

  当《齐格飞之死》完成后,瓦格纳的主题构思又发生了变化。他说:“如果众神在创造人类之后,便毁灭自己,他们的意志或者可以达成。为使人类有自由的意志,他们必须舍弃自己的影响力。”改名《诸神的黄昏》使全剧更蕴含了深刻的哲学意味,这也是潜伏瓦格纳思想中已久的念头终于诉诸实施。它与《黎恩济》终场的大火以及瓦格纳主张将巴黎烧成废墟来开始革命有着很深的内在联系。(这也是莱因哈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终死亡命运的原因。他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必须以自己的死亡而使世界摆脱自己的影响走入其正轨)。正当瓦格纳为《诸神的黄昏》谱曲时,他认识到需要对剧情之前的故事介绍,于是增加了英雄青年时代的事迹《齐格飞》;为了再对背景进一步了解,则有了关于英雄父母的故事《女武神》;那么,剧情是从哪里开始的呢?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来源于《莱茵河黄金》的诅咒。(莱因哈特,或许正是这莱茵河的黄金,得到他的人就可以得到世界,然而,只有与爱情无缘的人才能够将黄金制成指环。他所背负的是这指环的诅咒,每一个人都渴求,但没有一个人能够享有)。

  全部由四部音乐戏剧构成的巨大史诗包含两个主题:众神的毁灭和人类的解脱。但详细的剧情却包容着十分复杂的哲理。当瓦格纳诅咒莱茵黄金铸成的指环将给所有碰过它的人带来灾难并预言人类将通过爱情而获得更新时,他是一个社会主义者;当他谴责习俗和法律,以及建于不公正之上所谓公正时,当他以代表青春万能和本性自发倾向的自由英雄齐格飞来反对契约之神,众神之王沃坦时,他又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当他把齐格飞描写成“最完美的人”,这个人只听凭自己的本能,不承认道德,无视神灵和法律时,他是一个异教徒;当他容许伯伦希尔(通译“布伦希尔德”,此处采用银英译法)和齐格飞以他们自己的功绩,为沃坦的过失赎罪,以确保人类得到拯救时,他又成了基督徒;当他让沃坦意识到与命运抗争无济于事,只是期望着他所创造和统治的那个世界的末日早点到来时,他是悲观主义者;但是在全剧最后,他又让纯洁神圣的爱情战胜了一切,从而废除了黄金的统治,拯救了世界,迎来的新的时代时,他又是乐观主义者了。瓦格纳在其中揭示的是整个人类,是他一生中最完全,最辉煌的成就。此时,他已感到一个新的社会、新的时代就要来临,然而他此刻却是曲高和寡的孤独,与朋友长期分离的痛苦,远离祖国的思念,费尽心力创造出来的宏篇巨著几乎没有上演的机会……

游客(提到莱因哈特皇帝名字的时候,稍为安静肃立了一下,然后就又……)

讲解员(完全认输了,只是完成任务的讲解):最后,还要提两部博物馆没有收集,却与银英有关的歌剧。一是缪拉提督的旗舰“帕西法尔”。《帕西法尔》是一部充满天主教神秘主义的作品,世俗的感官生活在这部剧中又一次成为悲剧的根源。“帕西法尔”一词音节前后颠倒便成为波斯语中“愚蠢纯朴的人”,再颠倒回来就成为“纯洁的愚人”,帕西法尔正是这样一个不知污秽不知人间欲望,完全出于天然的爱与同情对他人进行拯救的人。这是瓦格纳一生哲学和艺术的总结,虽然这种总结带有折衷的意味,但通过这部作品却终于在晚年使他本性中互相对立的倾向取得了协调一致。他一方面肯定克服自己便能够获得拯救,另一方面又乐观的深信一种超自然的极乐世界。帕西法尔身上兼具基督教、佛教和悲观厌世思想,从而形成人、神之间一种再生的联合。这种新型的宗教不受一切虚假的忏悔所约束。比起其他的以救赎为主题的浪漫主义艺术作品,本剧更前进了一步,因为帕西法尔的出现最终完成了“对救赎者的救赎”。后来在创造《托利斯坦与伊索尔德》第三幕时,瓦格纳还考虑让帕西法尔在剧中担任一个角色,后因《托》中充满着浓烈的东方厌世思想和佛教的涅磐精神而作罢。

  最后要提到的是最美的音乐戏剧《托利斯坦与伊索尔德》,罗严塔尔提督的旗舰名称即来源于此。这是瓦格纳艺术创作的巅峰之作,从情绪的整体性、激情的延续和感情的强烈程度来说,它都是瓦格纳抒情戏剧中最为完美的。它集悲剧和史诗于一身,是描写世上存在人类之爱的最伟大的诗篇。在剧中,爱情具有不受任何约束,高于一切法律和人类判决的权力。它视死亡、生命停息为唯一归宿,情人们真正探求的激情,就其原意而言就是受难,终极目标便是死亡。只有在永恒黑暗的夜之神界,相爱的人才能获得最后超脱而沉浸在至高无上的幸福美妙的海洋。体现着酒神式的“吞噬一切的烈火”——死亡,仅仅是尘世中个人的瓦解,但它却是升入“极乐世界”——在那里夙愿能够得偿——的“必要条件”。从这个意义上讲,为爱情而死不是悲剧,幸运者是托利斯坦和伊索尔德,他们从相爱时起就期待死亡,诅咒白昼,他们在死亡的黑暗中结合了。不幸者是谁?是马克王,因为他还活在世上,苦苦的追寻着答案。

  在瓦格纳的全部戏剧作品中,《托利斯坦和伊索尔德》是最符合他成熟时期的艺术观念的。结构是严谨的三幕剧,诗与音乐体现了最高的古典完善。描绘性的成分和事实被缩小到最低限度:戏剧真正成为纯粹表现内心活动与深奥哲理的工具,韵律别致的诗歌甚至不再具有文学的含义,而变成纯音乐的东西。

  最后,让我们用《漂泊的荷兰人》出场唱段作为这次讲解的结尾:

时间到了。
七年多已经过去,
厌倦的大海把我抛上了陆地。
啊,傲慢的海洋!
很快你又得忍受着我。
你的恶意转瞬即逝,
可我的痛苦却永世长存。
我在陆地上追求仁慈,
却永远是踪迹难寻。
对于你,海潮啊,我将永远忠诚,
直到你最后的波涛平息,
直到海枯石烂。

有多少次我渴望着把自己投入
那大海的最深最深的深渊,
啊,可我还是寻找不到死亡!
在那里,在那海船的可怕坟墓中,
我载着自己冲向岩石,
可是,却没有坟墓肯遮蔽我!
徒然的,我向那些海盗挑战,
希望在激烈的战斗中找到死亡。

“就在这儿”,我喊道,“显示一下你的勇气吧,
我的船只载着财富和珍宝。”
哎呀,大海狂野的儿子,
在恐怖和漂泊中饱经磨难。
有多少次我渴望把自己投入
那大海的最深最深的深渊。
在那里,在那海船的可怕坟墓中,
我载着自己冲向岩石:
可哪儿都不是墓地!永远没有死亡!
这是令人畏惧的惩罚和命令。

我询问你,神圣的天使,
谁会为我赢得最终的拯救?
当你给我指明赎救之路时
我只是你藐视的可怜玩物吗?
徒然的希望,可怕而无益的蠢事!
人世间没有永恒的忠诚!

只有一个希望留给了我,
只有一个希望尚未破灭,
尽管大地的种子渴望茁壮成长,
可有一天它也必须死亡!
末日审判!世界的末日!
你何时照亮并且结束我的长夜?
何时会响起那破裂的声音,
那将世界毁灭的末日之音?

当所有的亡灵从地狱中升起,
我也将归于虚无。
大千世界啊,结束你的行程吧。
永恒的毁灭啊,带上我!

游客(还算满有礼貌的鼓掌,然后散去):啊……终于完了……

讲解员(可怜):那个……怎么都是毕典菲尔特提督一类的人物?我的小费……

 

附:莱恩:这个……不是搞笑作品啊,只是希望把自己最喜欢的文学评论写轻松些。里面的评论可是非常严肃的,希望大家认真读一下,特别是《漂泊的荷兰人》……